黃仲鳴

很多很多年前，應雜誌之邀，要寫篇「天空小說」的稿件。主因是編輯有次聽我說，在1940至1950年代電臺那股「單人講古」的旋風，可以「摩登說書」來形容，夠新鮮也。

於是，由研究李我、鄧寄塵、鍾偉明等大家，一進而到「多人講古」的輝煌時期，四出找資料。李我每次「講完古」，大都有文本面世，但散落坊間，找到的，多已甩頭甩骨，有上一集沒下集，有下集沒上集；鄧寄塵的，也只在一些報刊找到若干篇；其他的「天空小說家」更是不可求了。

「眾人講古」的文本更是難求，而作者更不知何許人也，只知有個艾雯。艾雯是誰？艾雯的「眾人講古」文本有哪些？

當年，偶然看到彭小妍主編的《文藝理論與通俗文化》，內中有篇周蕾寫的〈香港·童年點滴——記母親（艾雯）的廣播生涯〉，自是大喜過望，此確是珍貴資料也。

周蕾當時是美國加州大學爾灣分校英文與比較文學系教授，現時應是杜克大學教授。當然，還是「香港文學大系1950-1969」的顧問，是我的「上司」，但一直無緣識荊，也沒通過信。

周蕾說，母親是香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廣播界的一位知名人士。讀書時代便對演戲有濃厚興趣。1950年代初，加入麗的呼聲，擔任粵語播音員，也參加一些廣播劇的演出，「直至與鍾偉明先生攜手合作《結婚十年》一戲開始聞名。1950年代其中輝煌的一頁，便是《慈母淚》一劇的播出。劇本由父親（作者按：周澤雄，筆名冷魂）原著，母親講述，後來更改編成電影，由秦劍導演，及當時的紅星如張瑛、紅線女、黃楚山、李小龍等主演，母親亦在片中演成年的靜嫻一角。《慈母淚》被安排在當時的首輪西片戲院上映，賣座空前，之後更以小說形式出版。

這部《慈母淚》的文本，據周蕾說，由香港馬錦記書局1958年出版，但我找不到了。反而在圖書館找到艾雯四部小說：《假妻》（1963年2月）、《喬遷記》（1963年6月15日）、《舊愛新歡》（1963年9月5日）、《紅杏春心》（1964年1月10日）。

這四部是否她的廣播劇文本，我看應不是，應是環球圖書雜誌社的「四毫子小說」，被列為「環球文庫（流行小說）」。

那艾雯的「天空小說」稿便失落了？

周蕾說，她母親1989年去世，檢出她「大堆大堆的手稿」。經過兩星期陸陸續續檢查收拾，周蕾依照她自1952年至1979年的廣播劇、電影劇本、還有許多「本事」（劇本大綱）列出了一張目錄。這張目錄肯定是不完整的。除了有幾套戲劇化小說（作者按：指「眾人講古」的劇本）是播放或改編電影之後整套收藏起來之外，其他的作品都是不齊全的。依照她當時（1989年9月）的估計，這目錄包括了60套廣播劇、5套電影劇本、8個電視劇集，還有無數其他廣播劇及電影本事。

產量確豐富。衷心希望，周蕾能好好地保存母親遺作，有朝一日，能整理面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