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這書談天空小說與電影的關係,徵引豐富。作者供圖

黃仲鳴

2005年,我寫了篇《摩登說書——天空小說的狂歡歲月》,揭露抗日勝利後百廢待舉的廣州,突然爆出一股旋風,迷盡了不少穗港大眾。那股旋風,就是「天空小說」。

所謂「天空小說」,即是透過電臺講故事,一人分飾數角,以不同的聲音在空中傳播。後來,李我由廣州講到香港,同樣哄動。

「天空小說」這個名詞,為李我和任護花所創。李我在廣州風行電臺講《蕭月白》後,大受歡迎,任護花改編成電影,與李我商量宣傳事宜時,兩人便創造了「天空小說」這個名詞。其實,這種形式與古時的「說書」同出一轍,只不過「天空小說」是透過電子媒介在空中傳播;「說書」則在市集、空地、茶館、酒肆等地「擺陣」。因此,「電臺講古」可稱為「摩登說書」。李我、鄧寄塵講完古後,有話本留下,是名副其實的「書會先生」。

可惜這些「話本」,已經難求了。有的,也是「甩皮甩骨」,有上集沒下集,有下集沒上集,有的甚至湮沒不可尋了。

據鍾偉明生前受訪時說,「天空小說」大致可分為三大型,即李我的「創造型」,方榮的「消化型」、鄧寄塵的「演繹型」。「創造型」即是事先毫無文本,臨場「爆肚」;這是李我一貫本色;而且無須錄音,現場出街。方榮的「消化型」是將舊故事如濟公、七俠五義、包公等故事「消化」入肚,再重新包裝,鮮有自己創作。鄧寄塵應歸入「創造型」,因為他的諧劇多是自己寫的作品;而所謂「演繹」是指他的「口技」,他能化九種聲音、音音迥異,在角色的轉換上,實是得天獨厚。

鍾偉明口中的「型」,我後來改為「派」,認為更合適。但事後想來,這些「派」,只是一人一派,聲勢欠盛,更無傳人。直到「戲劇化小說」、即多人合力講古之後,「單人講古」才漸漸銷聲。

據吳昊指出,與天空小說相比,「戲劇化小說」是一項突破:

1. 製作具規模,由編導、劇作家和藝員分工合作,相形之下,一人講古之「天空小說」顯得單調。

2. 劇本具結構,由劇作家預先寫好才現場直播,避免「天空小說」之隨意而為,更能控制情節之推展。

3. 音響之強調,藝員兼配效果,能營造氣氛,增加戲劇之現實性。

一直以來,論者都將「天空小說」與「戲劇化小說」分開而論,但這兩者都是在大氣電波出現的「小說」,實應全呼為「天空小說」才「恰當」。吳昊說,「戲劇化小說」可分為言情小說、新派小說或社會小說,其他的有偵探小說、武俠小說等。這比「天空小說」更為吸引聽眾。

我記得上世紀六十年代時,小學中午放學,路經回家吃飯時,涼茶舖每傳出瀟湘的單人講古,晚上花一毫或二毫飲杯涼茶聽「說書」。那時最愛鍾偉明講述的技擊小說,最記得的是,他除了用把口外,還有拍案的技藝,加強戲劇的效果。

至於後來的「戲劇化小說」,因小學後家貧,出社會做童工,少聽了,但那一系列的播音員名字,於今仍留在腦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