伍呆呆
今年的中秋節(jié)依舊是一個人過的,依舊過得很懶散。
與往年兩樣的是,新鄰居阿秀帶著她的兒子上門來借書了。白淨纖秀的孩子斯文有禮,與他黑瘦小巧但開朗豪爽的母親阿秀有著不小的反差,一問,孩子叫關祥寬,才15歲,喜歡看小說,尤其喜歡看懸疑和驚慄小說。我便找了愛倫·坡的書給他,他又在我的大書架裏尋出幾本自己感興趣的小說。祥寬是極有主見的,對於我和他母親推薦的書,都要大略地翻一翻,才決定要不要看,最後給我留下月餅和水果,抱著一摞書禮貌地向我道別。
臨別時,阿秀說讓祥寬多讀書,將來也和呆呆阿姨一樣當作家,我便笑:讀多了書倒不一定要當作家,但肯定可以多一些文化的修煉,多提升一點思想的深度,將來在追求自己心儀的女孩時,說起話來可能會多幾分幽默風趣,追求成功的勝算更大。
阿秀和祥寬的來訪令我這個平常的節(jié)日多了幾分喜悅。
待祥寬帶著靦覥的笑容和阿秀一起離開後,我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愛讀懸疑驚慄小說的,夜裏看完《福爾摩斯探案集》之後,還會害怕地把書扔進小木箱裏鎖好,生怕書裏的壞人會跑出來。後來隨著電子科技愈來愈發(fā)達,有了電子書,讀到害怕時只需把電腦或者手機一關便是,再不用扔到箱子裏鎖起來了。
愈來愈多的人開始讀電子書,讀紙質(zhì)書的人便愈來愈少了。當然,又豈止是紙質(zhì)書,喜歡讀書的人也愈來愈少了,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無論走到哪裏,皆是抱著手機的人在看短視頻,視線黏在屏幕上露出一臉癡傻的笑容……我想到從前那些愛看紙質(zhì)書的人,他們在看書的時候眼裏多是有光的,紙上文字裏的一切都能讓人冷靜地思考,思考能令人的眼睛發(fā)光。
我本來是不想吃月餅的,阿秀和祥寬來借書時送了月餅,中秋的晚上我便擺了水果,開了月餅,就著明朗的月色,很應景地讀了幾頁董橋先生的《舊時月色》。
董橋在《南山雨》一篇中寫到他的老友申石初讀他自己手抄的詩集,申石初說:「這些詩寫得清爽,唸起來舒服,苦悶的時候讀讀詩詞,日子會變得漂亮些!」申石初在董橋的記述裏是位飽學之士,但到死也未成過名,董橋筆下的申石初來自上海,他是「清貴」的,「一點不帶上海人的闊氣和喧闐。」而當下我們大多數(shù)人都在快節(jié)奏的現(xiàn)代生活中忙碌奔波,在拚命追求「闊氣和喧闐」,又哪裏還肯花費時間和精神去讀書,去讓自己的日子變得漂亮些?
所幸,我的身邊還有著祥寬這樣還在讀書、還在讀紙質(zhì)書的孩子,而我也還能夠在中秋夜的月色下,遠離喧闐,安靜地讀一本舊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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